石时看着她，唇角微勾，他弯腰抽出一张茶几上的餐巾纸，递到她嘴边。
    “祝小姐，这里沾到了。”
    “啊，谢谢！”
    石时为她擦去，“不用谢。”
    祝语橙说：“好，我吃了一块，剩下的都是你的。”
    石时摇头，“祝小姐，你吃吧，我不饿。”
    祝语橙说：“不行。这本来就是我出门买给你们两个的，你先吃着，吃不下的就留给闻夏吃。”
    他们彼时还在闻家。
    卢绘安排吕胜利、石时在他们家书房聊天，自己则开车送陈燕芳去机场，李元珏也同她们一起走了。
    祝语橙答应卢绘，等她回来后，和她一起吃晚饭。
    谁知卢绘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她饿了，早知道刚才出门买点排骨了。
    想到排骨，她的肚子“咕噜”一声叫了。
    祝语橙手按向肚子，叹息，过了一会，她意识到还有人在这。
    祝语橙紧张，“石时，你没有听见，对吧！”
    石时犹豫，“我没……呃。”咬到舌头。
    祝语橙沮丧，“你果然听见了！”
    石时避而不谈，“祝小姐，这里的厨房可以借我使用吗？”
    祝语橙愣了下，说：“你等会，我问卢绘。”她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结束，她说：“卢绘说，她很期待你的手艺。她说她会晚点回来，她正在接闻夏的路上。”
    石时说：“好，我知道了。”他拿出手机，点开app，下单食材。
    祝语橙挨近他，说：“石时，我想要吃排骨。”
    石时说：“排骨已经在购物车。”他点开购物车给她看，整整十斤排骨。
    祝语橙头晕，“要这么多吗？”
    石时说：“嗯，祝小姐已经饿了，不是吗？”
    祝语橙听出他在说她刚才肚子叫的事，她羞恼地后退两步。
    石时觉察到她的离开，眼睛不安地眨动两下。
    他转头，看她，“祝小姐，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是他的排骨买得不够多吗？
    祝语橙沉默不答，这种事要她怎么说嘛？她就只是有点尴尬，缓缓就好啦！
    石时不知道，他还在努力思索让她高兴的方法。
    他想了很久，忽然道：“q。”
    “a。”
    “q。”
    祝语橙：“？”
    祝语橙感觉石时在说天书，过了几秒钟，她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在说qaq！
    他竟然在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对她卖萌。
    祝语橙捧腹大笑，“石时，你真可爱。”
    石时静静看她，“我不可爱。”
    祝语橙说：“不，你——”
    石时话未说完：“可爱的是祝小姐。”
    祝语橙话头截住，整个人顿住不动，她望向石时，杏眼里突然盛满笑意。
    “石时，你以前说的是对的。”
    “嗯？”
    “你对待我的态度从来没有变化过。”
    磐石对排骨战神、石时对祝语橙，都是一样、一样的。
    石时则有不同意见，“变化过了。”
    “诶？”
    “祝小姐，现在的我想要离你更近。”
    石时的这句话轻得难以捕捉，即使捕捉到，对某人来说，这句话也难以理解。
    更近是什么意思呢？
    物理层面上的意思吗？
    祝语橙低头看着她和对方之间的距离，她慢慢挪动脚步、向他靠近。
    石时看在眼中，轻声笑了一下。
    “祝小姐，不懂人心。”
    “什么不懂啊……”
    石时不答，他动作手机，把食材、调料一一加入购物车，点击下单。
    不久，食材送上门。
    石厨师提着满满一袋东西朝厨房走去。
    “石时，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祝小姐在这等待就好。”
    石时完成的第一道料理是糖醋排骨。
    第二道是糯米排骨。
    第三道是椒盐排骨。
    祝语橙惭愧，这要是一会被卢绘、闻夏看见，岂非会认为她恶意逼迫社员只做她喜欢吃的？
    不，就算他们看见，他们也不会这么想。
    这只是祝语橙个人的思维方式。
    无论如何，石时完成了第四道非排骨料理的时候，她松下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声响，卢绘他们到了。
    祝语橙欢欣起身，去欢迎他们，她和卢绘打招呼、和闻夏，最后是和——
    “噫，季也，你怎么会来这！”祝语橙叫出声。
    季也勾唇，“闻夏邀请我来吃饭。”
    闻夏说：“是你非要来。”
    卢绘说：“小夏，不要这么对客人说话，不礼貌。”
    季也说：“就是，太不礼貌了。”
    卢绘说：“这位同学，你也不礼貌。你要多和小橙、小时学学。”
    季也唇边的笑容滞住，“小时？哪个小时？”
    季也话问到这，某人正从厨房端出第五道菜。
    卢绘闻见香味，“是松子鲈鱼？”
    石时点头。
    季也咬牙，“石时，你是幽灵吗，无处不在？”
    石时听到“幽灵”这个词，唇角勾起几分。
    “我希望我是。”他丢下这句回答，转身，步入餐厅。
    祝语橙随他而去。
    季也焦急。
    闻夏低声道：“这就叫报应。”
    白天，季也看他和祝语森的热闹。
    现在，该轮到他看他的热闹了。
    不对，这样对小橙太不公平了……
    闻夏按下心中的幸灾乐祸，低下头，默声换鞋。
    第147章 性别与灵魂
    “做菜有什么了不起？”季也言罢, 执意要使用厨房、向众人展示他的厨艺。
    卢绘咯咯笑了，“请用。”
    闻夏举杯遮唇，盖住看热闹的弧度, 他连恋人的事都暂时放下了一点。
    祝语橙劝说：“季也，今晚的菜已经够多了。”
    季也说：“我不喜欢吃别人做的菜。”
    祝语橙说：“那你点外卖？”
    季也说：“我也不喜欢你吃别人做的菜。”
    祝语橙愕然，她低头, 看向碗里堆积如山的骨头。
    季也脸色发黑, “祝语橙, 你为什么那么能吃？”
    祝语橙：“？”
    季也：“算了, 留好胃口。”
    季也起身，步向厨房，半小时后, 他端了一锅料理出来。
    祝语橙、卢绘、石时、闻夏四人注视着面前的料理。
    红白色调, 平平无奇，但看起来能吃。
    祝语橙捧场夸赞：“好棒的番茄鸡蛋汤！”
    卢绘紧跟着道：“嗯，看着确实好喝。”
    石时难以说谎，干脆沉默, 闻夏手支下巴，同样沉默。
    祝语橙左右看两位男士, 暗道他们真是不明事理。
    夸一句季也有多难？
    夸完, 他就不会再尝试做菜了嘛！
    还好她和卢绘夸了……
    祝语橙正想到这, 抬眸, 见到季也眼尾泛红, 神情既愤怒又伤心。
    祝语橙小心地问：“你怎么啦？”
    季也咬唇, “这是番茄炒蛋！”
    祝语橙垂眸, 看着面前碗中漂浮在水面上的蛋花, 感到一阵恍惚。
    如果这是番茄炒蛋, 那她过去十多年吃的那叫什么？
    季也站立一会，明白无人领会他的料理后，丧气坐下，手肘撑在桌上。
    祝语橙这时瞥见他右手的食指被割破一刀。
    番茄炒蛋做成番茄蛋汤，还把手指割破了……真有你的啊，季也！
    祝语橙心中虽这样想，人已从口袋里掏出创口贴，递了过去。
    季也微怔，伸手夹住空中的那片创口贴。
    “祝语橙，你……”他轻声开口，话未说完，被另一人打断。
    “小橙，你现在还随身携带这个吗？”闻夏问。
    祝语橙说：“是啊，都怪你和哥哥，我都养成习惯啦。”
    闻夏微笑，“好怀念过去。”
    祝语橙附和地笑了一下，笑得有点苦涩，她想说，她不是很怀念。
    那样长久地喜欢一个人、又落空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闻夏望向她，看出她的忧伤，他举筷，准备为她夹块她最爱吃的排骨。
    谁知，眨眼间，她的面前已经出现三双筷子。
    “祝语橙，快吃。”
    “小橙，多吃点。”
    “祝小姐，给。”
    闻夏举到一半的筷子放了下去。他心中并无伤心，还为有人照顾“妹妹”感到高兴。
    只是这高兴之中又有着一分黯然。
    他想到季也问他的问题：如果祝语橙是男人，你会喜欢她吗？
    闻夏无论被问多少次，都会回答“不会”，然而这前提是，现在的闻夏不会。
    倘若时光倒流回他们初识的时候，他、阿森、男版小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