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白风禾似乎很愿意将家介绍给自己,云川止虽又有些昏眩,但还是装得无事,在她身边静心听着。
    你说你家从商,从的是何生意?云川止撑着桥上栏杆问。
    我爹娘起初是盐商,后来便做起了丝绸生意,我白家的丝绸放在整个乾元界都是数一数二得好,每年运货的商船得往返数百趟。白风禾说起家业来,唇边含笑。
    雨已停了,白风禾收起伞,踱步走向对岸。
    云川止老远便认出了白风禾所说的白家,在排排的低矮房屋中忽然出现一片连云般层台累榭的建筑,想认不出都难。
    更别提门口烫金的巨大牌匾,明晃晃写着白府二字,此时大门正敞开着,一青衫女子立在门口,远远看见白风禾身影,低低将腰弯下去。
    被白风禾挥出道袖风扶起:不必多礼。
    姑娘路途劳累,我已将卧房备好,不知姑娘是否要休息片刻。青衫女子轻声道。
    歇歇吧。白风禾说,她左移一步露出云川止,这位是
    云川止本想说自己是白风禾的仙仆,却被一只素手拦住,便听白风禾道:这位是云川止,你们可称她作云姑娘。
    女子眼珠登时明亮,她上前两步,冲着云川止低低俯首:在下谭青,见过云姑娘。
    请起。云川止受宠若惊地上前扶起女子,惊讶地看向白风禾,白风禾却并未看她。
    谭青曾是我居家时的丫鬟,自小便聪明伶俐,从我爹娘去世后,她便协助我处理生意,我有时实在辛劳,便请她代为决策。白风禾说。
    随后叮嘱:还是同以往一般,我回来的事莫要宣扬。
    谭青连连颔首,眼神却直往云川止身上瞥,还附带上下打量,看得云川止后背发凉。
    她眼神一会儿不满一会儿欣慰,好似一会儿觉得此人看上去不配我家姑娘,一会儿觉得罢了,能有便不错了,来回变换。
    最后冲她甜甜笑道:二位姑娘,请随我来。
    如今是白日,府中并没有什么人,倒是远处庭院内传来朗朗读书声。
    这些少年对我们姑娘来说应当是重孙辈,如今正念书呢,姑娘说了,就算修不成仙,也得饱读诗书才行。谭青笑道。
    而后趁白风禾不注意,忽然弯腰低语:可姑娘年少时自己也不爱读书,十岁的年纪险些连字都认不全。
    云川止垂首低笑,被白风禾一道眸光扫过,便不敢再笑了。
    说笑间穿过层层拱门和庭中一处巨大的校场,一幢雅致的三层小楼立在竹林幽静处,谭青替她们打开门,而后又看了云川止一眼,偷笑着跑开了。
    云川止被笑得发毛:她
    莫要管她,她就是这般性子,伶俐得过头。白风禾状似不在意谭青的反应,抬腿跨过门槛。
    白风禾不管,云川止也没法说什么,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随白风禾走了进去。
    屋中檀香袅袅,装潢同寻常女子的闺阁无甚区别,堂屋摆放了暖炉和沐浴的热汤,烧好的茶汤清澈见底,满在杯中。
    云川止上前端了杯茶递给白风禾,轻松地笑笑:门主既回来了,又为何不叫旁人知晓。
    白风禾接过茶杯,寻了张铺了软垫的圈椅坐下,抿了口茶汤:知晓了一帮人又闹哄哄地前来请安,本座是回来休憩的,不是给他们拜来拜去的。
    可以理解,云川止拿起另一杯茶一口饮尽,身处暖融融的屋内,她便也短暂忘却了离别,眸中又含起笑来。
    白风禾放下茶杯,眼神却一直未从云川止身上移开。
    虽说那日云川止向她保证过不会离开,但越发接近年关,她一颗心就越发飘忽不定。
    这些日子她虽看起来一切如常,实则注意力从不曾离开过云川止,她知晓她在后山建了熔炉,也知晓她一反常态逛遍了不息山。
    种种迹象表明,云川止要离开不息山。
    白风禾指尖搭在桌沿,无意识蜷曲,红木的桌子被她指甲化出条浅浅的印子,心中郁结难消。
    若是换作旁人,大不了真同白团所说,想个法子囚在身侧,久而久之想走都走不了了,可云川止不一样。
    白风禾那日细思过了,云川止虽然平日里看着不争不抢,随遇而安,但若对方真的想走,哪怕囚她十年百年,待日子一到,她还是会离开。
    白风禾自诩冷静,可这些日子却越发焦躁不安,每每看到云川止,这种即将失去的焦躁感便更甚。
    门主?云川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白风禾指尖轻颤,收回袖笼。
    何事。
    没事,看你发呆便叫叫你。云川止抿唇笑道,她起身脱掉氅衣和斗篷,寻了处杏花梨木的衣架挂上。
    你爹娘呢?云川止忽然问。
    去世了。白风禾回答,她看向窗外屋檐下过冬的飞燕,他二人都是肉体凡胎,没有仙骨,故而我在不息山修行第四十载的时候,他们便相继去世了。
    我挺不孝的,他们到死都替我背负着生出弑师孽障的骂名,如今我声名挽回许多,他们却早已离开人世。
    云川止愣了愣。
    莫大的空虚感涌上心头,修仙之人确是如此,若想修得大道获得长生,便得接受亲朋好友一个接一个的故去。
    那些亲人是他们在尘世中的联结,这些联结逐个断开,待一个不剩时,便彻底脱离凡尘。
    白风禾定然十分孤独吧,爹娘是凡人相继离去,师尊也在百年前惨死,唯一的师姐又有数十年不合。
    如今自己陪了她须臾的功夫,也要消失了。
    云川止神色溢满心疼,白风禾将她神情看在眼中,于是慢慢垂首,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伺候本座沐浴吧。
    云川止压下心头的松动,上前试了试水温,谭青确实做事伶俐,往浴桶下放了几块烧红的炭石,水便一直温热。
    浴桶旁放着个架子,架上有一陶盆,盆中放满雪白的梅花花瓣,捏一把清香扑鼻。
    云川止把花瓣洒进浴桶,然后转身想走,被白风禾忽而扬起的声音喊住。
    去哪儿?白风禾缓缓走到浴桶旁,声音慵懒,你要本座自己动手?
    云川止心弦一颤,白风禾通常是不需要沐浴的,但偶尔会去初见的浴池泡一会儿,可即便如此,跟在她身边的也向来不是自己。
    伺候白风禾沐浴
    快些,本座乏了。白风禾微阖双眼,伸开手臂。
    云川止没法儿,只得转过身,眼观鼻鼻观心地解开白风禾腰间的丝绦。
    丝绦上环佩叮咚,云川止小心地收起上面的佩玉放在桌上,又回身脱下外衣,外衣也叠好放起来后,便不知再该如何下手。
    白风禾衣衫本就穿得薄,如今只剩一件淡紫色的半透里衣,以及更里面白色的云锦肚兜,再解
    再解就大逆不道了。
    她这厢挣扎纠结,那厢白风禾却神色泰然,柳叶眼低垂看她发顶,看得云川止头皮发烫。
    罢了罢了,左右又不是她沐浴,白风禾脱的都不怕,她一个看的怕什么?
    云川止定下心神,上前将她里衣解开,薄如蝉翼的衣衫飘飘落下,云川止将其接住叠得四四方方,再抬起头时,指尖烧成了粉红色。
    修仙之人肌肤胜雪,白风禾又生得细腻,如今天光斜着照在身侧,光滑得像玉雕一般,剩下的衣裳遮不住什么,胸前春色呼之欲出。
    云川止没敢再往上看,便也错过了白风禾红得滴血的耳垂,转身摸摸索索寻起了巾帕。
    等等。白风禾鬼魅似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云川止长长吸了口气,眼神看向她。
    白风禾点了点她颈间的那串紫龙晶项链,清透的坠子掉在胸口隆起的缝隙中,掩盖了一半的晶莹。
    老天,云川止只觉得一团火猛地冲进脑海,烧得她周身滚烫,心道要么现在把头埋进浴桶闷死算了,也算死得其所。
    但云川止最终还是没有溺死自己,她慢慢靠近白风禾,拎着链子将紫龙晶拎出那道缝隙,然后踮起脚尖,双手在白风禾脑后摩挲,拧开了链子的锁扣。
    白风禾肩头有一颗痣,平滑光亮,像溅出的墨汁。
    云川止后退想要离开,白风禾却忽然握住她手腕,捏着她双手绕过身侧,如同拥抱般,去寻背后肚兜的衣带。
    这里还有,别忘了。白风禾垂着眸子,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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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低估了自己卡文的功力,卡了一个下午没能双更,明天再试试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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